每一次在洋帅不能率领中国足球出线的时候,我们就会质疑一次洋务运动的方针,土帅就自然的回归国足帅位,施拉普纳之后的戚务生、阿里·汉之后的朱广沪、福拉多之后的高洪波等等。但是面对中国足球羸弱的实力,土帅——他们本来是最优秀的国内教练,同样会成为“出线”的殉葬品。每当这个时候,在出线任务的皮鞭下,新一轮的洋务运动又再次粉墨登场。现在高洪波下课了,卡马乔来了,这场由资本力量主导的洋务运动又会路向何方?
1991年,中国足协原本已经通过竞选方式确定徐根宝作为新一届国足主帅。但由于国奥队在1992年初的奥运会预选赛中遭到淘汰,徐根宝也失去了方方面面的信任。在这种背景下,聘请洋帅就成为了一个被考虑的方案。结果在上海大众汽车的撮合之下,足协最终选择了曾在德甲率领曼海姆取得佳绩的施拉普纳,后者也成为改革开放之后第一位执教国足的外籍教练。
上任之后,施拉普纳给国家队带来了一种全新的氛围。比如他要求加强训练过程中的身体对抗,又比如注重激发球员在场上的斗志,希望人人都能具有“豹子精神”,甚至施拉普纳还用爱国主义教育球员。施拉普纳还留下了一句名言:“如果你不知道球该往哪里踢,那就往对方的球门里面踢。”
施拉普纳率领球队参加的第一项赛事,是1992年夏天在上海举行的万宝路国际足球邀请赛。接下来在1992年10月,他又率队参加了亚洲杯,结果取得了第三名的佳绩,其执教能力当时得到了来自外界的充分认可。
1993年举行的世界杯预选赛,成为施拉普纳在中国遭遇的滑铁卢。由于在小组赛中意外不敌也门队,国足最终屈居伊拉克队之后无缘出线。在那之后,外界开始质疑施拉普纳在技战术指挥方面的能力,很多人认为他只是一个热衷于喊口号的德国老头。从1993年夏天开始,施拉普纳在国足处于被架空的位置,实际上仅仅扮演技术顾问的角色。在1994年亚运会后,随着执教合同的到期,施拉普纳正式离开了国足。
在国内联赛中,戚务生曾先后率领广州和大连这两支球队取得佳绩。因此当施拉普纳遭遇外界怀疑时,足协在1994年安排戚务生出任国足执行教练,实际上负责球队的训练和比赛。
1994年夏天举行的商业赛事中,戚务生率领国足以4比2力克意甲劲旅桑普多利亚,在球迷中间形成了极大的反响。接下来在年底举行的亚运会上,戚务生又为球队带来了亚军的好名次。因此亚运会结束后,他正式取代施拉普纳,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国足主帅。
但在战胜桑普多利亚之后,戚务生却遭遇了一连串的失败。第一个打击来自于1996年奥运会预选赛,同时兼任国奥队主帅的戚务生,曾面临小组赛最后一轮只要站平韩国队就能晋级4强的形势,结果却是球队以0比3惨败。接下来在1996年亚洲杯上,国足先是非常艰难且具有戏剧性地闯入8强,而后在与沙特队的四分之一决赛中,国足痛失2比0领先的完美开局,最终以3比4的比分遭到淘汰。
连续经历两次失败之后,戚务生所获得的信任已经变得十分有限。结果在这种情况下,他又率领国足出征1998年世界杯预选赛。结果在10强赛的首轮小组赛中,就出现在主场被伊朗队逆转的糟糕局面。接下来,国足尽管也曾看到过出线的曙光,但最终还是一一错过机会。最后随着国足在10强赛中被淘汰出局,戚务生也在1997年年底黯然下课。
1998年初,英国人霍顿正式取代戚务生成为国足新任主帅。当时的霍顿,顶着“国际足联高级教练讲师”的头衔,被视为技战术领域内的绝对权威,这一点与此前的施拉普纳恰好形成鲜明反差。
上任之后,霍顿首先率队参加1998年的东亚四强赛,曾有过2比0力克日本队的出色表现。而在年底举行的亚运会男足比赛中,国足最终拿到了季军的名次。这枚铜牌当时获得了各界的认可,霍顿被认为帮助球队走出了世界杯预选赛失利的阴影,从而在球员、媒体乃至球迷中间获得了极佳的口碑。
根据足协原本的计划,霍顿在任期内的主要职责,将是率领国足出征2002年世界杯预选赛。但是当对方在执教初期取得出色战绩之后,足协改变了主意,希望霍顿同时兼任国奥队主教练,首先实现在2000年奥运会预选赛中出线的目标。
在1999年,霍顿接替原先的国奥队主教练布伦特,开始以兼职身份率队征战奥运会预选赛。结果在九强赛中,国奥队再一次倒在了老对手韩国队面前。而在球队被淘汰之后,霍顿的个人声望也迅速降落到谷底,开始被嘲笑为不懂实务的理论派。
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之下,足协根据国奥队的成绩,在1999年底做出了免除霍顿国足主帅职位的决定。不过时至今日,包括孙继海在内的多名国脚,仍然认为自己在霍顿执教期间获益匪浅。
在霍顿遭到中途解职之后,国足必须重新物色率队出征2002年世界杯预选赛的人选。结果在2000年初,足协宣布了与“神奇教练”米卢签约的消息。由于这位南斯拉夫教练此前曾连续四届世界杯率领球队从小组中出现,因此这次签约当时曾被所有中国球迷寄予厚望。
米卢接下来的执教之路却并不平坦,与强调作风的施拉普纳和战术严谨的霍顿不同,米卢的备战风格显得更为轻松和随意,其“快乐足球”的理念在国足内部以及外界都引起了争议,包括他与某些媒体记者之间的亲密关系,也成为了遭人垢病的一个理由。在出征亚洲区10强战之前,米卢曾率队前往上海参加四国邀请赛,结果由于球队在点球大战中不敌朝鲜队,导致外界纷纷质疑米卢的能力,并且不看好国足出征预选赛的前景。
结果就在这种备受怀疑的氛围中,国足在预选赛中一路过关斩将,提前锁定了小组第一名的位置,从而历史性地首次闯入世界杯决赛阶段。
在那段时间内,米卢又被国内媒体重新摆放到神坛上,接受来自各界的顶礼膜拜。
随着国足在2002年世界杯小组赛中三战皆败,各界又将矛头对准了米卢,“神奇教练”重新被定义为“江湖骗子”。他在私生活和商业代言方面的举动都开始受到攻击,至于当初率队出线的功劳,也被宣传为只是沾了抽到好签的光。
就在“人人喊打”的环境下,米卢与足协之间的执教合同在2002年世界杯后到期,没有获得续约的他就此告别了国足。
送走米卢之后,足协曾在选拔下一位洋帅的过程中大费周章。结果在反复筛选之后,足协选择了曾代表荷兰队参加世界杯的阿里汉,后者从2003年1月16日开始正式上任。与米卢那种“快乐足球”的理念不同,阿里汉上任之后开始推行高强度训练。这样一种特点,很符合信奉“三从一大”的领导们的口味。
结果在2004年亚洲杯上,阿里汉交出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小组赛出线之后,国足在淘汰赛中连胜战胜伊拉克队与伊朗队,最后在决赛中只是惜败给日本队。包括阿里汉重点提拔的刘云飞等新人,普遍在该届赛事中有着不错发挥,也为阿里汉挣足了面子。
可问题在于,来自足球发达国家的阿里汉,有时也会在执教过程中表现出固执和自大的一面,无论在与球员、教练组还是足协相处的过程中,都产生了一系列不必要的摩擦。最后在2004年11月17日举行的世界杯预选赛中,阿里汉迎来了个人的命运审判日。根据当时的形势,国足非但需要战胜中国香港队,而且还要争取尽可能多的净胜球,从而在积分相同情况下压倒科威特队出线。
国足取得了一场7比0大胜香港,但最后仍然以1个净胜球之差无缘晋级。根据足协当初与阿里汉签订的合同,国足被淘汰之日就是自动解约之时,结果阿里汉只能带着无数的争议黯然下课。
在接连聘请了三位外籍教练之后,足协深感这些“洋帅”难以管理之处。于是在阿里汉带着失败记录离开之后,足协又重新回到了聘请国内教练的老路上。曾经率领深圳在2004年夺得中超冠军的朱广沪,在2005年3月9日被任命为国足主教练。
在国内教练中,朱广沪是受到外籍教练影响较多的一位。早年他曾率领健力宝青年队前往巴西深造,回国之后,他又曾经先后担任多位外籍教练的助手。足协选择他,算是在“洋帅”和“土帅”之间找到了相对的平衡。
入主国足之后,朱广沪提出了非常有名的“疯狗精神”,与十几年前施拉普纳的“豹子精神”如出一辙,要求国脚们在面对外国球队时敢打敢拼。结果2005年夏天,国足在东亚四强赛上先后战平韩国队和日本队,并且以2比0战胜了朝鲜队,最后以不败战绩在该项赛事中首次夺魁。
3个月之后,朱广沪又率队获得了东亚运男足赛事的冠军。这样两座史无前例的冠军奖杯,似乎见证了“疯狗精神”的成功。但仅仅依靠作风和精神,毕竟难以在更高水平的舞台上取得胜利。
国足逐渐暴露出守强攻弱、组织不力的弱点,在2007年夏天举行的亚洲杯上,国足非但没能解决“锋无力”的顽症,甚至就连“疯狗精神”也不再管用,小组赛最后一轮0比3不敌乌兹别克斯坦队之后惨遭淘汰,朱广沪也成为近年来第一位由于亚洲赛事成绩欠佳而下课的国足主帅。
由于2008年奥运会在北京举行,因此在那之前的几年里,足协也将工作重点转向备战奥运会男足赛事。2006年10月,曾率领加纳队闯入2006年世界杯决赛阶段的杜伊科维奇,被足协聘请为国奥队主教练。接下来在2007年9月,当朱广沪由于亚洲杯小组赛被淘汰而下课之后,足协随即与曾率领大连夺得中超冠军的福拉多签约。两支国字号球队同时聘请“洋帅”的决定,意味着足协重新回到倚重外籍教练的路线上。
但就在宣布福拉多出任国足主教练的同时,足协又宣布杜伊科维奇将成为国字号球队的“总教练”。这样一种微妙的安排,破坏了两位教练各司其职的正常秩序。
被笼罩在杜伊科维奇阴影之下的福拉多,也被认为是国足历史上最缺乏个性的外籍主帅。比如为了全力备战奥运会,杜伊科维奇可以肆意从国足抽调球员补充国奥队,福拉多却只能率领残缺不齐的国足阵容参加热身赛。
一位窝窝囊囊的主教练,自然只能带出一支窝窝囊囊的国足。在2010年世界杯的20强预选赛中,深陷“死亡之组”的国足没能给人们带来惊喜,最后在2008年6月以小组垫底的方式遭到淘汰。至于原本合同将在9月到期的福拉多,也提前结束了与国足之间的缘分。至于一度在国足扮演“太上皇”角色的杜伊科维奇,则在北京奥运会开幕前遭到离奇解职,给外界留下了一连串疑问。
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结束之后,国内各支运动队纷纷放弃洋帅改而聘请本土教练,足协也顺应了这股潮流。在先后告别福拉多和杜伊科维奇这两位外籍主教练之后,足协在2009年5月正式宣布由高洪波出任国足主教练。结果在上任在2010年初,高洪波更是制造了巨大惊喜,率领国足在东亚锦标赛上3比0大胜韩国队,结束了连续32年逢韩不胜的历史,并且最终赢得东亚锦标赛的冠军。
在2010年夏天,高洪波又率队取得了一系列佳绩。国足先是在5月以3比0大胜勒沃库森,结束了6年不胜欧洲球队的历史。接下来在6月,国足更是依靠邓卓翔的进球,力克正在备战世界杯的法国队,这也是继1984年战胜阿根廷队之后,国足又一次赢下曾获世界杯冠军的对手。这些在热身赛中取得了胜利,非但为高洪波赚足了人气,更是帮助国足在国际足联的排行榜上节节攀升。
然而在更为关键的正式赛事中,高洪波却难以重现在热身赛中的神奇表现。在今年初的亚洲杯上,国足在小组赛阶段就遭到淘汰。
在那之后,高洪波逐渐失去了来自足协和外界的信赖,有关聘请高水平洋帅的计划重新被列入议案。因此尽管高洪波成功率队闯入世界杯预选赛的20强战,并且延续了在热身赛中的辉煌记录,但最终仍然难逃被卡马乔取代的命运。
中国队和牙买加队的比赛后,高洪波国家队两年多的执教生涯也就被画上了一个句话。
随着万达集团以强势资本介入中国足球,要求为中国足球聘请到一位“世界级”洋帅的背景下,卡马乔走进了球迷的视线,但他将要面对的,是从选帅一开始就存在的足协和万达的权力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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