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妳卻仍想妳

我常常想起妳家門前那兩排櫻樹。在春雨如霧的清晨，我慢慢騎著腳踏車，仔細避開滿地落英，站在妳家樹籬邊，看妳。
其實，我知道妳根本不會在家，也知道妳家人，早帶著妳行動不便的父親北上相聚。tvb now,tvbnow,bttvb! J, X9 U) O2 `, a; L
只是，單單望著那排緊閉的紗門，就已滿足。
想妳的氣息，曾隨櫻花淡淡的香氣纏繞這路邊；想妳曾推開紗門，走到院中水井旁，打水清洗晚餐要煮的菜蔬。- e: _* Y+ p/ `0 d3 h+ `
就這樣想到癡了。直等到路邊三三兩兩去糖廠上工的人，用著奇怪眼神瞅著我時，我才會驚醒離去。
認識妳，是很奇怪的緣分。從讀幼稚園起，就知道隔壁班有個女孩。
和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可是第一次看見妳，卻是小學三年級。tvb now,tvbnow,bttvb. W' d: w. a& i- v  r8 i
雖說有點久，不過在那個年代，又是怕人說男生愛女生的年紀，其實還挺正常的。# f: N/ c8 E1 Y# h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常常會在上課時，偷偷看妳的側面，看妳靜靜抄寫，伏案讀書；: m9 X3 f. m: H% n: X. C: f9 C
看妳的頭髮，由披肩長髮變成國中時的西瓜皮，青青的髮根永遠齊整；2 {3 F1 p# W7 p4 ~
看妳秀氣的臉，從清亮的眼神而終於掛上一副黑框眼鏡。1 n! p! q! s/ [, Z  d
就這樣，我一直看著妳上了高中，穿上綠制服，我還是不曾和妳說過一句話。上了高中後，我幾乎不曾再見過妳。
所有關於妳的事，都只能由國中死黨那兒輾轉探詢，甚至不知道妳是否還認識我，三個夏天就這樣過去了。
大學聯考之後，終於測量出我們兩人之間的距離，妳考上我的第一志願，而我卻在落榜邊緣掙扎。www3.tvboxnow.com; c6 a3 Y$ E: }5 s$ d0 P
準備離家北上補習的前一晚，我又騎腳踏車去看妳家門前的櫻樹。在糖廠昏黃的路燈下，繁密的櫻樹葉，黑到讓人覺得沉重。www3.tvboxnow.com6 h4 ^! W5 |/ T1 ]( _; s) I, b8 X
在台北，從寄宿家庭搭南到中正紀念堂旁的補習班，每天都得經過妳的學校大門。
我說不清，到底是希望看見妳，或不要看到妳，只是常常趴在車窗上，看著杜鵑開了又落。www3.tvboxnow.com0 h" I; d( c+ Z7 \! x' x+ C4 @
大三那年暑假，太陽大得像要把路面曬出油一般，我還是騎著腳踏車，在糖廠宿舍區閒逛，卻意外遇見妳。www3.tvboxnow.com. S. j) X, `2 G! S+ V% U
記得妳穿一件黑色背心，以及一條輕便的栗色短褲。午後的陽光照在妳身上，炫得有點刺眼。5 l% ~0 Q+ ^, B  Q8 o9 r. c
我不記得和妳說些什麼，好像只是緊張得儘說些呆話。
只記得，那天直到半夜，心情都莫名的亢奮。那，是我最後一次看見妳。
聽說妳出國留學、聽說妳結婚生子，原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有妳的消息，誰知造物卻開了我一個玩笑。
當我開始在醫院工作時，追求科裡一個女孩。熟識之後，才知道她高中竟然跟妳同校。更無奈的是，她竟是妳的同班同學。
我常常旁敲側擊，問她一些關於妳的瑣事，我也不知道問這些有什麼意義，只是沒有辦法不問。tvb now,tvbnow,bttvb/ j: V8 i) \0 x* o5 y/ T
我每回與她相處，總覺得看見背後的妳，這樣的痛苦，讓我無所適從，只好選擇離開她，也離開妳。
妳的舊家，以及門前的櫻樹，早為了蓋新學校而被剷平。從小陪著我的糖廠，也已休工許久。tvb now,tvbnow,bttvb! P. z, F$ O8 u' `4 W1 w0 k9 @# @
我也很少回老家了，只是在我現在的住所前，竟也種了兩排櫻樹。2 d# D6 ^- E0 Z0 D
我想，我大概要放棄忘記妳了，只因為，櫻花一直提醒我，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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